文|凯风
不以GDP论英雄,正在成为自上而下的共识。
(资料图片)
在经济总量之外,人均GDP、地均GDP、人均收入的重要性正在愈发凸显,成为衡量城市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。
然而,在中国内地,人均GDP最高的城市,不是京沪深,不在江浙,而是一众三四线城市。
01
谁是全国人均GDP最高的城市?
如果将港澳台地区都纳入统计,澳门、香港和台北显然一路领跑。
回到内地城市,谁在人均GDP上拔得头筹?
日前,随着各地陆续披露统计公报及常住人口数据,内地人均GDP十强城市终于正式揭榜:
鄂尔多斯、克拉玛依、无锡、北京、苏州、深圳、榆林、上海、海西、南京。
与大众习以为常的GDP排行榜完全不同,人均GDP十强城市,不仅罕见出现四个中小城市的身影,而且状元与榜眼之位都被西部普通地级市所垄断。
与往年不同的是,鄂尔多斯取代克拉玛依,成为内地人均GDP第一城。
当然,如果不计资源型城市,在主要大中城市中,无锡力压北上深,成为人均GDP第一城。
至于GDP总量位居前十的广州、重庆、成都、武汉、杭州全部落榜。
广州杭州排在20名左右,武汉排在30名左右,而成渝两地双双落到了50名开外,而多数省会排名并不靠前。(参阅《揭榜!最新全国100强城市排行》)
众所周知,中国城市向来是以行政区划作为区分,而国际上往往以城区来界定城市。
这就带来一个结果,合并的地市越多,城市面积越大,人口规模越大,GDP总量自然就容易水涨船高。
所以,这些年,大量省会城市通过合并周边地市迅速做大,从而得以跻身万亿城市俱乐部,乃至晋级超大特大城市之列。
然而,人均GDP的提升却非一日之功,在以人均论英雄的时代,一些强省会的经济含金量有待提升。
02
四线小城,何以力压北上广深?
在人均GDP十强城市中,出现了鄂尔多斯、克拉玛依、榆林、海西州4个普通地级市。如果将视野放宽到20强城市,还能看到东营、阿拉善的身影。
这些地市,都有一个共同特点:家里有矿,且坐享大宗商品价格暴涨的狂欢。
鄂尔多斯和榆林,都是当之无愧的“煤都”。
鄂尔多斯、榆林在2022年的煤炭产量分别高达7.22亿吨、5.82亿吨,分别占全国的15.8%、13.6%。
地处新疆的克拉玛依,则将“富得流油”诠释得淋漓尽致。
这座在戈壁滩上诞生的新城,正是基于石油开采而来,也因石油而富。2022年克拉玛依原油产量1441万吨,占全国的7%。
位于青海的海西州,虽然名不见经传,但柴达木盆地可谓无人不知,世界上最大的盐矿储地、中国最大的铅锌矿床、中国最大的石棉矿田等都位居于此,让海西州成了西部最大的能源富矿之一。
这些地市均属于资源型城市,只要资源不陷入濒临枯竭之困,经济发展一般都不会遭遇太大问题,顶多随着能源周期而波动起伏。
同样是资源型城市,东北的鹤岗、双鸭山、阜新、大庆等地,在历史上也都一度阔过,人均GDP在全国遥遥领先,但随着资源枯竭,无一例外都沦为收缩型城市。
早在2009年到2012年,我国先后确定三批69个资源枯竭型城市,主要集中在东北和中部地区,而偌大的西北只有入围的城市并不多。
事实上,无论是鄂尔多斯和榆林的煤矿,还是克拉玛依的油田,抑或海西州的盐矿、铅锌矿,探明储量都相当丰富,短期并无枯竭之忧。
所以,在能源价格一路高涨之时,这些资源型城市往往一飞冲天。
根据《揭榜!最新全国100强城市排行》提供的数据,过去三年,鄂尔多斯经济位次上升19位,榆林上升15位,双双跻身50强城市之列,就是典型城案例。
然而,一旦能源周期逆转,这些地方的经济往往也会面临巨大震荡。
当然,无论形势如何,家里有矿的地方,总比那些一穷二白只能靠自力更生的地方,更容易达成经济增长的目标。
03
人均GDP,并不能作为衡量城市经济含金量的唯一指标。
显然,资源型城市的存在,搅乱了城市经济矩阵,也让人均GDP与人们的日常感受出现明显背离。
事实上,与人均GDP相比,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更适合作为衡量“民富”的指标。
从人均收入与人均GDP的对应关系来看,这些四线小城集体出现背离,人均收入排名大幅跑输人均GDP排名。
鄂尔多斯、克拉玛依人均GDP位列全国前二,但人均收入却排在30名开外;而人均GDP双双跻身前十的榆林、海西州,人均收入更是排在50名之外。
究其原因,GDP总量,即国民生产总值,由税收、企业盈余和劳动者报酬构成,属于居民收入的只是劳动者报酬及转移性支付这一部分。
换言之,一些资源型城市靠着采矿业迅速做大税收和GDP,但矿产创造的收入,更多体现在政府税收和企业利润层面,能惠及普通劳动者的部分相对有限。
这就导致资源型城市人均收入与人均GDP出现大幅背离,人均收入仅占人均GDP的20%左右,而全国平均为43%左右,而一些东部经济强市可以占到50%以上。
当然,家里有矿,财政充盈,并非不能让全国市民共同受益。地处榆林的神木市,成了全民免费医疗的先行者,依仗的正是煤炭创造的巨大财税。
有钱好办事。充沛的财力完全可以转化为招商引资的动力,当无数城市为地方债务困扰之际,资源型城市反而有了异军突起的可能。
然而,虽然不是每一个能源城市都会迅速直面资源枯竭之困,但每一个城市都难以逃脱“资源诅咒”的困扰。
坐吃山空的教训在前,一旦过度依赖能源产业,而放弃了产业升级的努力,最终难逃“鹤岗化”的宿命,这是值得警惕的。